「人肉奶嘴」究竟是什麼意思？

原文標題 ／ What Does It Mean to ‘Use Your Breast as a Pacifier?’
作者 ／ Nancy Mohrbacher, IBCLC, FILCA（資深國際認證哺乳顧問、講者、作者，並著有關於母乳餵哺的圖表、平板電腦及手機程式）
翻譯 ／ Sharon & Kelly @ 自然育兒網絡、義工 Evie Ng 及 Alison Yeung

本會獲得 Ms. Mohrbacher 授權翻譯本文章
引用者必須註明出處、只作非牟利用途（CC BY-NC-ND 4.0），及嚴格遵守世衞的母乳代用品銷售守則

母乳媽媽常常被人警告：「別成為孩子的人肉奶嘴。」雖然這句說話很常聽到，但想深一層，這其實是個很奇怪的命令。究竟世上是先有乳房，還是先有安撫奶嘴？媽媽的乳房當然比安撫奶嘴要早出現很多很多。奶嘴是人類歷史上很遲才出現的人造產品，用來代替乳房，安撫寶寶。

如果奶嘴其實是個乳房替代品，那「人肉奶嘴」究竟是什麼意思？

其實是什麼意思？

媽媽被稱為「人肉奶嘴」，它其實先假設了寶寶想頻密吸吮乳房是不可理喻的。有些人認為，假若寶寶吸吮乳房的時間「夠長」的話（雖則每個「專家」對幾分鐘才算「夠長」又莫衷一是），寶寶便不再需要母乳，所以用安撫奶嘴便足夠了。然而，寶寶吃奶的速度有快有慢；即使我們能量度寶寶吸吮了幾多分鐘，我們也不會知道寶寶吃了多少奶落肚。

寶寶會不會只吮乳房而沒有吃到奶？這情況是會發生的。偶爾你會發現寶寶輕輕地含着乳頭、快要睡着了的樣子。這樣的話，寶寶便有可能只是吮着乳房而沒有吃到奶。這就是別人所說「不要讓你成為人肉奶嘴」的情況嗎？

我覺得不是。在寶寶出世後首幾個星期，疲憊的媽媽餵一次漫長的奶，別人就會「忠告」她不要成為人肉奶嘴。但這其實是很常見的。急速成長的寶寶，需要幫媽媽增奶時，他就會「密集餵哺」（cluster feeding），亦即在某段時間很頻密地吃奶。這種增奶辦法很奏效，因為越清空的乳房造奶越快。

可是，如果媽媽慣常用安撫奶嘴代替乳房，這可能會妨礙寶寶為媽媽增奶的努力。這也是為什麼所有主要的兒科學院、專業團體、政府部門等，都建議媽媽應按寶寶的訊號而餵哺。例如是美國兒科學院（AAP），它鼓勵父母看到寶寶表現出肚餓的動作（例如動作多多，小嘴嘟嘟好像想吸吮）就餵哺，不論這些肚餓的訊號出現得多頻密。

根據美國兒科學院所述，嬰兒覓食的訊號絶不是無理的。事實上，媽媽的奶量主要在首個月裏建立與調節，因此美國兒科學院建議首月裏應盡量避免使用奶嘴，因為經常使用這「乳房替代品」會妨礙建立良好母乳供應量。

你的寶寶是否可信？

但這個「別成為寶寶的人肉奶嘴」建議，還隱藏着另一層陰險的含意。警告媽媽小心不要被寶寶「利用」，這個態度可能會離間媽媽與寶寶，破壞媽媽對孩子的信任，並妨礙兩者發展出自然本能的默契。這奇異的警告源自於西方文化裏的迷信，覺得未有思考能力的初生嬰兒已經會「擺佈」父母。

舉一個事例：最近在一個媽媽支援小組裏，有一位媽媽對我說，每逢女兒出現覓食訊號，她並非真的需要喝奶，因為大部份時間她只是在「非營養性的吸吮」（non-nutritive sucking）。這位母親一直為女兒體重增長緩慢而掙扎，最近開始增加餵哺次數，取代初時採用的餵奶時間表。因為寶寶餵哺多了，她的體重增長已經有改善。我問這位媽媽，當時怎麼知道哺乳時寶寶沒有在喝奶？我立即看到她的眼神豁然開朗。她微笑着承認，她其實不能知道寶寶是否在吃奶。我告訴她，我認為為寶寶在乳房餵哺的時候，都有在吃奶。

那個時候，母親意識到，自己懷疑寶寶，已經對他們兩者產生了不良的影響。她明白到要完全解決寶寶體重增長的問題，就必須信任寶寶；寶寶才知道她需要什麼，何時需要，及需要的時間多長。（她的寶寶足月出生及健康，所以她可以放心跟從寶寶的引導。）當她決定信任她的寶寶，何時吃奶就變成寶寶的工作，而不是她的。當我看着她腦海裏作出這個決定，媽媽表情都很明顯輕鬆了，因為她感到重擔已卸下。

為何要活受罪？

寶寶「把你當人肉奶嘴」，究竟是什麼意思？若果你循着母乳餵哺的原理去看，這其實是無聊頂透的廢話。但如果媽媽接納這「忠告」背後的思路，這會為她帶來無窮的苦惱。當媽媽要時刻提防她的寶寶「利用」自己，這可能會窒礙母乳餵哺、影響她與寶寶的關係，甚至是她對為人母親的看法。這麼負面的看法能幫到誰呢？新手媽媽的日常起居都已經夠辛苦了。

究竟這個奇怪的觀念從哪裏來？我猜它源自配方奶粉餵養的習慣。畢竟，當寶寶用奶樽吃奶，過度餵食是一個真正的風險。奶從奶樽流出的速度之快，使嬰兒難以控制自己攝入的奶量。另一方面，在乳房吃奶，母乳的流速會因應噴奶反射而時快時慢，這樣就已經能教導寶寶健康地自我調節食量。 （如需了解乳房和奶樽餵食過量的影響和肥胖的風險，看這個2012年的研究。 ）

為了防止瓶餵時過量餵哺，在觀察到寶寶吃飽的訊號前，適當地停止餵哺，並給予奶嘴，這可刺激寶寶控制食慾的機制。（由於瓶餵的流量速度較快，有規律地暫停，可減少過量餵哺的機會，也是有節奏地瓶餵的其中一個原則。）在瓶餵的時候，不時讓寶寶吸吮奶嘴可能算是適合的，但在親授母乳時卻絕對沒有益處。

寶寶知道自己需要什麼。媽媽對寶寶的信任，是一段開心和滿足的哺乳關係的基礎。「別成為孩子的人肉奶嘴」這種建議，只會在還以奶粉餵哺作為標準的地方出現和流行。如果大家想令世界越來越母乳友善，我們就要糾正這些錯誤的建議。